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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凤】少年心事

现pa伪骨科,熟鸦x嫩凤


五月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前一天还晴空万里热气腾腾,今天却突然春寒料峭下着绵绵不绝的雨,丝毫没有春天该有的和煦温暖。墨鸦早起时还以为今天会出太阳,穿了件短袖就出门上班了,在办公室开着恒温空调还不觉得冷,下了班一出公司大楼就被倒春寒灌了个猝不及防。他猛地打了个哆嗦,顶着地下室的穿堂风小跑着上了车。

今天是周五,是白凤回家的日子。对于一个高二的学生来说,每个周末能回趟家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墨鸦开着车走在新郑路上,不出意外得又堵车了。他望着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新郑路,心里有些着急。早知道就不开下午的会了。墨鸦心想。他摸出根烟点上,开了窗散散味,突然一道电话打了进来,名字显示的是“小凤凰”,他忙不迭地按了接听。

“小子,放学啦?”

电话里传来一声好听的少年音,“我在宿舍收拾东西,你来了吗?”

墨鸦又看了看前面丝毫没有移动的车队,揉了揉眉心。“堵在新郑路了,估计还得半小时吧。你就在宿舍待着,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行。”

方才开着窗透气,几缕凉丝丝的风正好钻进车里,墨鸦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就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啊嚏——!”

白凤正准备挂断,听见电话里的喷嚏声皱了皱眉,语气不好得问道:“你感冒了?”

墨鸦揉了揉鼻子,不甚在意:“没有吧,就是外边太冷了,你记得把外套穿上。”

“哦。”白凤挂了电话,语气像是在闹别扭。墨鸦挑了挑眉,意识到他可能生气了。

都说青春期的男生有八百个心眼子,都喜欢藏着掖着和家里人闹别扭。墨鸦自己也经历过这种时期,只不过那时他还被养在儿童福利院,院里的保育员忙着照看几十个孩子,根本没空关注墨鸦的心理状况,久而久之那股叛逆的劲自己就过去了。白凤和他不同,从小就心思细腻,换句话说很敏感,所以墨鸦没少哄他,从小哄到大,只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也摘下来送他。

天逐渐黑了,前方的车辆龟速得挪动着,墨鸦就跟着一点一点往前挪,思绪突然就回到了第一次见到白凤的时候。

那也是一个黄昏,墨鸦在福利院里观察着半大点的孩子们,他们大多天真烂漫,在狭小的活动室里闹腾着。自墨鸦成年后他便离开了福利院,踏入社会找到了一份工作,也累积了不少的资产,他时刻记得自己的出身,所以在市里买了第一套房子后就想着从福利院里领养一个孩子。那日的夕阳红的像火,透过不太干净的玻璃窗映照在白凤的脸上。他独自坐在高高的窗台上,眼睛望着远处的夕阳发呆,他那精雕玉琢般的面孔与福利院阴暗逼仄的环境格格不入,像失足跌落的天使一般美得令墨鸦忘记了呼吸。

于是乎,墨鸦成为了白凤的法定监护人,带着十岁的小男孩住进了新装修的家里。

想着想着,车子已经磨磨蹭蹭得开到了校门口,他停好车,正准备给白凤打电话,车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白凤带着一身寒气钻进了车里,脸上还是一副别扭的表情,他把书包往后座一丢,扔了件衣服到墨鸦身上。那是他的校服,上个月刚买的,因为个子长得太快所以每半年就要买套新的。墨鸦瞧着他的脸色,默不作声的把衣服套上,还能闻到家里洗衣液的香味。白凤见他穿好衣服才撇了撇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快三十的人了,天冷了也不知道穿衣服。”墨鸦一听这话就笑了,一把搂过白凤的脖子要去揉他的头发,被白凤躲开了。

“快三十怎么了,你看看你那些同学的家长,哪个不是四十好几?我这么年轻英俊,每次开家长会还不是给你长脸了?”

白凤推开他的手,理了理上衣,没好气地说:“前两天音乐老师还找我打听你呢,我都不知道连音乐老师都见过你。”

墨鸦回忆了一瞬,像是记起来了,“你说的是弄玉老师?”

“就是她,弹琴很厉害的那个。”

“我认识她姐姐,之前在她姐开的酒吧里见过。嗯…确实很漂亮。”说完还回味似的点点头。

白凤皱皱眉,催着他赶紧开车。

学生大多都被接走了,校门口还零星停着几辆车,天彻底黑了下来,墨鸦开着车又回到了新郑路上。

“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白凤想了想,中午食堂做的糖醋带鱼还不错,就是刺太多吃起来费劲。他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烤鱼店,说要吃那一家。

墨鸦停了车,从后座拿了白凤的书包,两人往店里去点了菜。

墨鸦看了看店里的环境,烤鱼确实很香,只不过气味也很大,店里热腾腾的全是饭菜香。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店吗?等会儿回去又抱怨衣服臭臭的。”

白凤划着点菜的平板漫不经心得答道:“是不喜欢,但是小跖昨天点了这家店的外卖,我看着还不错就想试试。”

墨鸦问:“就是你那个一头黄毛的舍友?运动会跟你一块儿跑接力的那个小子?”

“嗯,就是他。”

墨鸦撑着脑袋慢悠悠地说:“怎么我之前喊你吃火锅你不去,他一说好吃你就来?”

白凤看了他一眼,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想吃清汤锅你又不愿意。”

“鸳鸯锅里也有清汤。”

“是谁每次吃到一半就把辣汤里的菜全涮清汤锅里?”

墨鸦被噎住,酸溜溜的说:“到底是不是我亲弟弟?”

白凤闻言一顿,轻轻切了一声没再搭话。

吃过饭已是八点,两人在旁边又买了点水果,回到车里,一股烤鱼味儿环绕在身上,白凤皱了皱眉脱了外套,十分嫌弃得丢到了后座。

墨鸦逮着机会就要损他两句,故意不脱自己身上那件,噙着笑看旁边那人用手扇着风。

“我说什么来着,这会儿知道臭了?”

白凤瞥了他一眼,嘟囔着说:“反正是我自己洗。”

墨鸦降下了车窗,想着把味道散一散,刚降下来就被白凤又按了回去。

“冷。”

“散散味儿,一会儿就关。”

“不行,你感冒了。”

墨鸦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行,你是祖宗你说了算。”

万幸五月的天气还没有冷得很离谱,墨鸦回去喝了杯感冒冲剂就没什么大事了。第二天一早他被叫去公司加班,眼瞅着隔壁屋子里的高中生已经起来听英语了,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白凤看了眼他穿的西装,有些不满得问:“怎么周末还加班?”墨鸦一边穿着鞋一边答道:“老板一句话,地球毁灭了都得去。”白凤去厨房拿了早饭替他装好,又帮他理了理歪着的领带。“去了公司要吃早饭,晚上我做好饭等你。”墨鸦揉了揉他的脑袋,十分宠溺的说道:“你这样就跟我女朋友似的。”白凤脸一红,推着人往外走。“赶紧走。”墨鸦哈哈一笑,拎着早饭出门去了。

墨鸦走后,白凤回到房间却学不进去了,平板里的英语听力此刻就和念经似的让他不胜其烦。他回想着方才墨鸦说那话的表情,一双桃花眼钩子一样让他心跳猛地加速。白凤有些郁闷,因为他有一个秘密,一个绝对不能让墨鸦知道的秘密。

他喜欢墨鸦,不是小孩对大人的喜欢,也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而是想和他在一起过日子的那种喜欢。


白凤长在福利院里,在没有遇见墨鸦之前他过得并不好,不是因为福利院给的吃穿用度不合心意,而是那里的小孩总会来开他的玩笑,有的胆子大的还会动手动脚。小时候的白凤出于本能得保护自己,久而久之他逐渐脱离了群体,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别的孩子在院子里做游戏,他只会自己躲在滑滑梯的洞里。那时的他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他以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也许他一辈子都会是一个人。直到某一天的傍晚,他坐在窗台上发着呆,脑子里空空洞洞,一道好听的男声在他身旁响起,一张太过好看以至于有些不真实的面孔就这样闯进了他的世界。那个人站着比窗台上的他要矮上一节,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听见这个人说:“小朋友,你想有一个家吗?”他眨眨眼,像是被窗外的夕阳刺痛了眼,落了泪。

从此他有了家,像他在书里看到的别的小孩一样,有人给他做饭,陪他买衣服,送他去上学,生病了有人照顾,放假了会带他玩。他一天一天的长大,墨鸦就陪着他长大,从纤细的幼童长成如今挺拔的少年。

其实白凤很早就明白了什么是喜欢,长期压抑的童年让他心里年龄过早地成熟,对于人世间的情感他始终比别人理解得快一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每天都能看见墨鸦那张帅得有些张扬的脸,会刻意关注墨鸦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肢体动作。那是属于成年男人的魅力,结实得臂膀和挺拔的胸膛透露着一股子张力,他常年含笑的眼睛在黑夜中尤其性感,眼角眉梢的刺青总是散发着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白凤把头埋进书里,贪婪的呼吸着纸张上的木质香,他啪得一下关了平板,世界安静了下来,但他的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到了傍晚,白凤给墨鸦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在做饭了,让他早点回来。简单做了两菜一汤,白凤到客厅看了眼手机,看见屏幕上的消息栏皱了皱好看的眉。

墨鸦:临时有事不回来吃了,晚上不用等我。

白凤摁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摔进了沙发里。

此时的墨鸦在酒店包间里被几个老总围着灌酒,他面不改色得一杯接着一杯往胃里灌,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和旁边的人勾肩搭背的聊生意。趁着空隙看了好几次手机,都没等到白凤回消息,墨鸦心里暗自咂舌,回去之后又得哄小孩了。墨鸦知道白凤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出来应酬,但白凤也清楚这是工作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每次回家他都会拉着脸一边替醉醺醺的墨鸦收拾,一边生气得不说话。

对面一个经理眼瞅着墨鸦不停地看手机,打趣道:“鸦哥出来吃饭还跟女朋友报备呢?”一桌人顿时笑了起来。墨鸦赔了声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家里小孩太黏人,等着我回去宵夜呢。”旁边的几人八卦道:“鸦哥这么年轻就有小孩了?什么时候结的婚?小孩多大了?”墨鸦摆摆手,“我弟弟,上高中了。”一旁有人自作聪明的说:“弟弟高考完就该成年了吧?鸦哥是该找个女朋友了,总不能和弟弟过一辈子吧?”墨鸦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其实墨鸦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和白凤一起的生活。虽然二人差了十多岁,但他丝毫没有觉得白凤跟自己之间有什么隔阂。有时候心血来潮想谈恋爱了,一想到家里的小凤凰还眨巴着眼等自己回家,和美女约会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他倒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过一辈子好像也没什么。他又抿了一口52度的酒,喉咙里火辣辣的。

吃完饭散了场已经十一点了,墨鸦叫了代驾往家里赶,在脑子里打着腹稿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扯谎。开了门,客厅里的灯还亮着,白凤的房间却关着门,想来应该是睡了。墨鸦吁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往自己房里去。晚上喝得有些多,在车上还不觉得醉,这会儿回了家酒劲全上来了,走路都有点晕头转向。墨鸦靠着墙抚了抚脑袋,歪歪扭扭的往房间里走,却腿一软撞上了房门,撞得脑袋嗡嗡直响。隔壁的房间门瞬间打开了,白凤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着急忙慌的连拖鞋都没穿,开了门跑出来扶着墨鸦。白凤闻着他身上的酒味,眉头拧得能夹死好几只蚊子,搀着人站起来往床上走,嘴里还不忘数落着:“你就不能少喝点。”墨鸦预备好的哄人说辞在被白凤搂住的一瞬间忘了个干净,他摆摆手有些疲惫得说:“融资关键期,一杯好几十万呢。”白凤扶着他躺下,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闷闷不乐道:“钱够用就行,这么拼命做什么。”墨鸦笑了笑,念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白凤替他盖好被子,感觉脚底下凉飕飕的,才意识到自己没穿鞋。他想回房间去把鞋穿上,却被墨鸦叫住了。

“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白凤犹豫了下,觉得鞋穿不穿都没什么要紧,干脆坐在床边把腿盘了起来。墨鸦觉得眼皮像是被胶水粘上了,闭着眼睛嘟囔着:“本来一下班我就准备走了,在走廊上碰见大老板,叫我去陪客,所以才没回来陪你吃饭。”说着还朝着空气抓了抓,像是要去抓白凤的手。白凤下意识把手递了过去,被墨鸦握在手里,只听他还继续嘟囔着:“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别生气啊,乖。”白凤堵在心里一晚上的郁闷这才稍微散了散,还是有些不高兴得说:“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而且我早就习惯了。只是你能不能少喝点,上次胃疼了一宿,我看着难受。”

墨鸦安慰似的摩挲着他的掌心,胃里一阵翻滚,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帮我揉揉。”白凤听话得替他揉了起来。

“你们吃饭的时候只说工作吗?为什么能吃那么久?”

墨鸦叹了口气:“何止呀,什么都聊,今天还催着我结婚呢。”

白凤闻言,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他有些紧张得问:“你要结婚?”

墨鸦似乎没注意到白凤语气的变化,仍是眯着眼睛昏昏欲睡道:“再说吧,我连照顾你都照顾得乱七八糟,哪儿有空谈恋爱啊。”

白凤沉默了一阵,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墨鸦却突然打趣道:“你还真别说,今天我仔细想了想,你和女朋友唯一的区别就是性别不同,我养你就和养了个小情人似的。”若放在平时,白凤听了这话指定是要生气了,但今天却一反常态不接话了,墨鸦有些好奇得看了他一眼,瞧见他白皙的面孔泛着点点红,牙齿咬着下唇像是在忍耐什么。墨鸦被他这反应逗乐了,伸出手就要去摸他的脸,被白凤一把抓住。只听他犹豫着说:“那如果…我成年了,能养活自己了,你还会找女朋友吗?”墨鸦没有想到他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稍微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白凤自和他回家起就很依赖他,自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所以会担忧未来是否会被抛弃。墨鸦认真思考了多久,白凤就盯着他的脸看了多久,掌心渗出绵密的汗,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和焦急。

最后,墨鸦悠悠地开口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还需要我,那我就陪着你直到你想独自飞翔。”

白凤闻言悄悄吁了口气,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他抽了手替墨鸦掖好被子,语气突然柔和了下来:“快睡吧,明早起来再洗澡。”

“晚安,小家伙。”

白凤关了门,回到自己房里却失眠了。自从墨鸦闯进他的世界那天起,他对未来的幻想里总是与他密不可分。如果能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就好了,白凤想。


生活一如往常,两人谁也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白凤照常去上学,周末回家和墨鸦度过还算清闲的周末。墨鸦平时不在家吃饭,只有周末白凤回家后才会陪着他一起。一转眼便到了七月,白凤的高二生活正式画上句号,迎来了紧张的高三。学校要求准高三的学生暑假期间来学校补课,但是可以每天回家住,不必住在学校。白凤知道墨鸦工作忙,工作日加班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还是想继续住在学校,等到周末再回家。但墨鸦却不同意,他列举了白凤班上成绩好的同学的家长都是如何把小孩当国宝的,一本正经得告诉白凤,在高考这条赛道上,学生和家长都要拼尽全力。于是乎墨鸦每天踩着点下班,尽职尽责做起了白凤的专职司机,甚至雇了个家政每天做好饭在家等着。

一开始白凤觉得他小题大做,还没正式进入高三就这种夸张做派,很难想象九月开学后会是怎样的光景。可是墨鸦说什么也不同意,还是坚持着接送他上下学,需要加班的工作就等回了家再做,还推了好几个合作伙伴的饭局。白凤觉得心里暖暖的,有种被人切实捧在手心上的感觉,连带着学习也专注了不少。墨鸦拿着他暑假补课的考试卷子一阵夸赞,说万一将来考了个c9,自己做梦都要笑醒了。白凤斜了他一眼,又摸出张卷子写了起来。

也许是太久没去应酬,某天墨鸦照常按时下班,刚出办公室的门就被大老板姬无夜逮住了,数落了一通墨鸦的工作态度,又强制要求今晚和他一起去陪客。墨鸦看了看时间,这会儿白凤应该还没下课,他想着今天是躲不过了,只好发了消息让他自己打车回去,又安排家政多做了几个菜,这才不情不愿得开着车陪老板去吃饭。

姬无夜带他去了家很有名的娱乐会所,走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墨鸦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直到进了包间,看见沙发上坐的浓妆艳抹的女总裁时,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这老东西不会是让我来陪客的吧?他面上挂着得体又优雅的笑,跟着姬无夜寒暄了几句,眼瞧着女总裁往他身上瞄了好几眼,愣是装作没看见到一旁端茶倒水去了。

在来的路上姬无夜向他说起过,今天的客人有军|方的背景,上头似乎是某个将军。这顿饭吃得他小心翼翼,客客气气得接受了来自明珠夫人毫不吝啬的赞赏,以及姬无夜有意无意的引荐。醉翁之意不在酒,墨鸦趁着买单的空隙又给白凤发了消息,让他早点睡觉,对面立马回了句注意安全,墨鸦笑笑。

今天晚上喝了不少红酒,虽不至于醉,但包间里的空调吹得人头晕目眩。两位老板不多时从包间里出来,明珠夫人的酒量很好,脸上只有一层薄红,一双眼睛从吃饭时就扫视着墨鸦英俊的脸。她向姬无夜抛了个媚眼,似乎是某种信号。“这个项目我会派底下的人跟进,至于资金…”她勾唇一笑,“就看姬老板的诚意了。”她掩面打了个哈欠,仿佛是要走。“我在这里开了房间,就先失陪了。”姬无夜立马拍了拍墨鸦的肩,力道有些重。“夫人放心,合作愉快。我让墨鸦送送你。”女子笑了笑,竟真的站在原地等墨鸦来送。

墨鸦一个头两个大,心想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夫人,我送您。”

明明是一条笔直的路,两人却走得七歪八扭,明珠夫人似乎醉的不轻,一个劲儿的往墨鸦身上倒,墨鸦好不容易领着人走到房间门口,刷卡打开门,不留痕迹得后退一步。“夫人早点休息,墨鸦先告辞了。”话音刚落,人就被拽着到了房内,只听房门啪得一声关上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墨鸦只觉得有双手在自己胸口游走,女人的香水味充斥着他的鼻腔,混着脂粉气令他头皮一麻。

换做是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在这种极致的诱惑前都难免丧失理智,也许再早个两年墨鸦也会心甘情愿的上钩。但如今他见多了商场的肮脏,也领教过非比寻常的手段,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非常的危险,踏错一步可能就会万劫不复。他巧妙得拂开女人的手,稍稍偏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在黑暗里低语:“夫人可知我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女人笑了笑,“你叫墨鸦,你的名字和你的脸一样,神秘又性感。我很喜欢你。”

“乌鸦可不是什么幸运的动物,靠近我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哦?”衣物落地声传来,面前的人又往他身上凑了来。“越危险的事情,我越有兴趣。”衬衣被猛地扯开,墨鸦实在没辙,念着姬无夜的情面不敢动粗,只能僵着身子靠在门上。

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暧昧的氛围,墨鸦心道得救了,赶紧伸手去摸手机。刚一摸到还没来得及看清来电人,就被明珠夫人一把夺走。

她一边说着真碍事,一边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在看见“小凤凰”这三个字之后态度突然就冷下来了。

“我当你为什么守身如玉,原来是家里有人了。”墨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白凤打来的电话。他没有否认,明珠夫人就当他默认了,语气十分不爽的说:“你这样的人也会有真心?我可听姬无夜说了,早些年你可没少帮他处理些不干净的事。”

墨鸦低笑了一声,不合时宜的打开了灯,望也不望眼前衣衫不整的成熟女人,眼睛直直的看向窗外,像是在回味什么美好的事情。“正因为见多了恶心的事,所以独此一份的洁白才显得格外珍贵。”女人深深得看了他一眼,把手机还给了他,转过身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墨鸦领了命,火速离开了。


那边白凤见墨鸦没接电话,以为他还在吃饭,想着给他发个消息。刚打开聊天框,墨鸦的电话就打来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疲惫,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

白凤愣了一瞬,接着说:“家里停电了,我想让你看看业主群有没有消息。”墨鸦进到群里看了两眼,“说是路口的输电线出故障了,在抢修。书房的台灯还有电吗?是不是可以插充电宝?”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没必要。我作业都写完了,玩会儿手机也不需要开灯。”白凤应该是躺在沙发上,声音懒洋洋的。

墨鸦也不知怎么了,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异常心痒,许是方才的经历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乍一下回到舒适圈令他格外享受。他突然很想快点见到他的小凤凰,迫切地。

“要不要出来走走?”墨鸦问道。

白凤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有些犹豫,“也行吧,就在家对面的公园走走。”

“行,我一会儿就到。”

墨鸦懒得找代驾了,干脆打了车回家。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就看见白凤站在大门口等他,雪白的卫衣白的发光,像是刺破黑夜的一片羽毛,轻轻的挠着墨鸦的心。他冲那人招招手,就见白凤小跑着过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保温杯。

墨鸦打开杯子便闻到蜂蜜的味道,原来是给自己冲的蜂蜜水。他揉了揉白凤的头发,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说着真贴心。白凤悄悄观察着墨鸦的神色,总觉得他今天不太一样,似乎是心情不好,又好像心里藏着事。他几次想开口询问都忍住了。走到长椅边墨鸦就停下了,说要坐一会儿。白凤坐在他身边,突然就闻到了陌生的香水味,甜腻腻的,像是女士香水。他没来由的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墨鸦房里的对话,心中一阵慌乱。要离得多近才能沾上别人的味道?自己给他打电话时墨鸦到底在干什么?他越想越觉得荒诞,从荒诞中窥得一丝恐惧。他假装毫无察觉得问道:“你的车呢?”墨鸦喝着蜂蜜水慢悠悠的答:“没开回来,找代驾太慢了。”“今天吃饭人不多吗?结束还挺早。”墨鸦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就三个人,陪着大老板见了个客户。”白凤眼神一暗,没再说话。

墨鸦喝完了水才察觉出不对劲,白凤虽然有时不爱说话,但不会无缘无故沉默这么久。他赶紧瞄了眼白凤的表情,发现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一个点,眼里没有焦点,表情也是淡淡的。墨鸦有些疑惑,他反复回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分析了两分钟也没得出个结论,干脆直接问当事人:“怎么不说话了?怪我没去接你放学?”白凤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啧,青春期的小男孩可真难哄。墨鸦在心里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道:“那是怪我喝酒了?今天真没喝多少,喝的都是红酒,不醉人的。不信你闻,连酒味都没有。”说着就往白凤跟前凑。甫一靠近,那股甜腻的香味又钻进了白凤的鼻子,他猛地往后一仰头,在墨鸦诧异的目光中站了起来,十分厌恶的捂着鼻子。这下着实把墨鸦吓着了,他心想难道真的有酒味?还下意识的闻了闻西装外套。酒味没有闻到,却闻到了明珠夫人的香水味。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这才意识到白凤为何有这么大反应。他咽了咽口水,露出一个百般讨好的笑容,温声细语的说:“女客户的香水喷得有些多,不小心沾上了,你不喜欢我就把衣服脱了。”说完还真脱了外套。白凤原本听了这话还松了口气,想着包间里空气不流通,沾上味道也是难免的。他摸摸鼻子准备给墨鸦个台阶下,眼尖的瞧见墨鸦衬衫胸口上一抹红,霎时瞪大了双眼。

“你…你竟然!”白凤指着他衬衫上的口红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墨鸦一低头也被这口红印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在漆黑的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慌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是个意外。”

“你骗我,你根本没去见客户。”

“我去了,真的是客户。”

“这话你留着说给别人听吧。”白凤说完扭头就走,眼神冷得像冬日里的冰雪。墨鸦快步追了上去,却被跳广场舞的大妈挡住了去路。

好不容易从跳舞的人群里拨出一条路,白凤早已不见了踪影。墨鸦低头看了眼衬衣上的唇印,脸色更难看了。


墨鸦回了家,家里还是漆黑一片,他开了开灯,发现仍旧没有来电,只能摸黑把衣服换下来扔进洗衣机里。他看着白凤房间紧闭的房门,想也没想就去敲了敲,他知道这个点白凤肯定没睡,一定是在怄气。

可是墨鸦想不明白白凤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白凤还小的时候他也谈过恋爱,甚至带过女朋友回家过夜,那时白凤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悦或者不欢迎,只是很懂事地回自己房间不去打扰他们。随着白凤越来越大,墨鸦几乎没有再谈过恋爱,这些年身边也不曾出现过亲密的异性。墨鸦想,难道白凤并不是不喜欢他谈恋爱,而是单纯不喜欢女人?墨鸦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因为他回想起自己每次去开家长会,总能看见有女孩偷瞄他家的孩子,可白凤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异性有兴趣的样子。他一边想一边继续敲着门,但门内丝毫没有动静。

墨鸦自知理亏,在未成年人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形象,所以想着今天必须道歉,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不能让坏心情影响白凤明天上学。他轻轻拧开房门,发现并没有上锁,然后听见浴室传来水流声。白凤在洗澡。

浴室里的白凤站在淋浴下,因为没有电,浴室里黑漆漆的,任凭水打湿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他烦躁的打着沐浴露,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量才觉得洗干净。他被蒸汽熏得快缺了氧,这才关了淋雨套上了浴袍。他在朦胧的雾气里打开浴室门,却被黑暗中一张白皙的脸吓了一跳。

墨鸦本来是想敲浴室的门,告诉白凤他进房间了,让他快点洗。可伸出去的手还没摸到门,门就自己打开了。他首先感觉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包裹着他。月光照进了房间,他看见白凤被蒸汽熏得粉红的脸,因为心情不好眼神有些忧郁,平时飘逸的发沾了水汽贴在额间和脖子上,一张俊脸望着他让他的心跳陡然快了几拍。

突然之间,他在心里想到,白凤竟然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

白凤显然没料到墨鸦会进来,尚且缺氧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还在想着衬衣上的那个唇印,还在纠结着怎样才能合理表达自己的不满并且不让墨鸦厌烦。他神情呆滞了几秒,刚想说话,就被墨鸦抢先一步开了口:“我来道歉,我不该瞒你。”好听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接着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被客户骚扰,她是我们老板非常看重的人脉,是项目能否启动的关键,所以老板有意让我去陪她一晚。”

白凤听着他的话,不可思议得瞪大了眼。

墨鸦察觉到他的神色,连忙接着说:“但是我本意是拒绝的,可能房间太黑没有看清,不知道怎么就被她蹭到了。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拒绝她了,并且你打电话过来我立马就离开了。”墨鸦满是歉意的看着白凤的眼睛,少年人的个头刚刚够到他的眼睛,墨鸦看着他微微抬起的眸,在月色下美得有些恍惚。

白凤盯了他一会儿,似乎是没有从墨鸦的神色中察觉到撒谎,这才才缓缓开口:“你没有必要解释给我听。我只是你弟弟,我们甚至没有血缘关系。你和谁一起吃饭,吃完饭做什么,说到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和落寞,还带着一点鼻音,听得墨鸦心头一紧。他被白凤的一番话讲懵了,他不太确定白凤是在吃醋还是真的不在乎。他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得回答:“我是你哥,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些我都得知道,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尽量少做,不喜欢的人我也少接触,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

白凤听着他的话,突然就生出一股不管不顾的念头。他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他顾不得礼义廉耻,被愤怒和焦虑冲昏了头。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似乎带着点伤心的色彩。

墨鸦试探着说:“喜欢吃鱼…喜欢穿白色衣服,喜欢跑步,喜欢…”

白凤打断了他:“她是怎么骚扰你的?她亲你了吗?”

墨鸦一口气梗在心头,犹豫着说:“没有亲,就是说了几句话…然后我就走了。”

突然,白凤扯过他的衣领,一只手死死抓着墨鸦的胳膊,在他错愕的神色中对着墨鸦的唇直直吻了上去。

世界都安静下来了,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墨鸦呆在了原地,他感受着白凤温热柔软的唇覆在了自己的上,刚洗完澡的香味直冲他而来,他来不及思考这一刻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下意识的想:果然还是这个味道最让他喜欢。

突然,世界恢复了光明,房间里的灯自动亮了,空调也发出了启动的声音。来电了,白织灯的灯光照在白凤紧闭的眼上,他睫毛颤抖着抖动了两下,然后睁开眼猛地将他自己和墨鸦分开。白凤这才看清墨鸦身上穿着的家居服,方才的衬衫已经被他脱掉,碍眼的唇印早已消失,墨鸦的脸色说不上好看,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复杂。他苦笑着转身背对着墨鸦,似乎是用尽了勇气说道:“出去。”

墨鸦自来电的那一瞬间就将白凤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总算知道这些天来这个小家伙究竟在想什么。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同样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思考。他犹豫得伸出手,又在中途收了回来。他想了想,只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就出了房间。


日出时间越来越早,墨鸦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太阳从窗边升起。他失眠了一整夜,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刺耳的闹钟响了起来,这是白凤上学的时间,自从暑假补课以来,墨鸦总是做到早起送他上学。几乎是习惯使然,他下意识坐起准备起床,尽管他的精神状态差的要死。他收拾好自己就准备去叫白凤,却在开门的前一刻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会所里,一时尴尬得停在原地。

这就是天意嘛?天意让他们俩今天保持距离。

墨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隔壁看看白凤,他知道小家伙昨天肯定也没有睡好。他打开门一看,白凤的房间已然是开着的,他走到门口,发现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人不见了踪影,连带着消失的还有白凤的书包以及换洗衣物。

完了,小凤凰飞走了。他懊恼得抓了抓头发,转身补觉去了。

白凤是在天亮的时候悄悄走的,他做不到当作无事发生一样面对墨鸦,他选择逃避。有句话说得没错,逃避可耻但有用。他坐了最早一班公交车去了学校,在清晨过分安静的氛围里推开了宿舍门。

宿舍是四人间,除了小跖,其他人都回家住去了。小跖名叫柳下跖,是出了名的混混,学习不好还总是逃课,一头黄毛被教导主任骂了好多次,他也只能故作委屈得说这是天生的。 许是白凤进门的动静吵醒了他,小跖眯着眼睛迷迷糊糊望了眼门口,看见白凤苍白的脸色小声嘀咕道:“起猛了,看见阿飘了。”白凤没理他,自顾自的将衣服塞进衣柜,然后坐在桌子前玩着手机。小跖这回彻底清醒了,打着哈欠下床。

“你咋回来了?你哥不在家?”小跖问。

白凤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他车坏了,以后我都住学校。”

小跖没在意,还真被他骗过去了,端着洗脸盆边走边说:“那你哥一人在家不得寂寞死?”白凤闻言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他好得很。”小跖古怪得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一定是吃炸药了,讪讪的笑了笑洗漱去了。

白凤昨天一夜无眠,此时此刻脸色差极了,小跖在路上瞅了他好几眼,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咋了?和你哥吵架了?”白凤一愣,有些不自然得答道:“差不多吧。”心里想着如果只是吵架就好了,他们甚至都没能好好说几句话。小跖勾着他的肩膀吊儿郎当得说:“为了啥啊?你哥要给你找嫂子?”白凤猛地瞪了他一眼,拍掉了肩膀上的手快步进了教室,留下小跖一人在风中凌乱。“卧槽...别是让我猜对了。”

白凤被“嫂子”这两字刺激得早自习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昨天一时冲动做的荒唐事。他有些懊恼得将头埋进书里,此刻他只觉得后悔。他很少会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如果昨天冷静一点,起码他还有和墨鸦说话的机会。可是现在呢?他盯着语文课本上的逍遥游,有点想落泪。

墨鸦一定会觉得我疯了,我是他的弟弟,弟弟怎么能喜欢上哥哥?

一整个上午,任课老师换了几轮,白凤硬是一节课也没听进去。他想,也许他是该和墨鸦保持点距离,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结束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


且说另一边的墨鸦终于在清晨睡了两个小时,起床时仍旧一副见了鬼的神色,憔悴得很。短短两个小时他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梦见白凤对别的女人投怀送抱,一会儿又梦见白凤要和他断绝关系,做梦做得他脑袋生疼。他还是没有消化好昨天的吻,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弟弟竟然对自己抱有这样的心思。他反思了很久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甚至怀疑白凤是错将依赖和亲情当做了爱情。他觉得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自己叱咤商场十几年都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

墨鸦打了车往公司去,不出意外的被姬无夜劈头盖脸一顿骂,并勒令他在十天之内补齐资金。墨鸦瘫在办公室里脑子一阵发昏,决定先用工作逃避眼前的问题。

墨鸦一个下午打了无数个电话,用得上的用不上的人脉通通问了个遍,约好的饭局排满了一周。他疲惫得靠在椅背上,意识到已经很晚了,白凤快放学了。他拿不准那小家伙今天会不会回家,决定还是发消息问问。在办公室又忙了半个小时,白凤也没有回消息,墨鸦皱了皱眉,决定还是先去校门口看看。

他先去会所拿了车,又开车去了学校,等他到达时,刚好有学生放学出来。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白凤的人,于是拿起手机打了电话。几声忙音响起,电子女声冰冷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皱皱眉,心说这小子还跟我较上劲了。他眼尖的瞅见一个黄毛小子从校门口走出来,校服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走路吊儿郎当的。是白凤那个没正形的舍友。墨鸦降下了车窗,叫住了小跖。

小跖出校门是为了买宵夜,他路过一辆黑色suv时被人叫住,一脸惊讶的看着白凤的帅哥哥冲自己打招呼。

“哟,这不是鸦哥吗?来接白凤啊?”小跖脑子转的飞快,接着又补上一句:“可白凤说他最近都不回家住,你俩没统一战线?”墨鸦假装不在意的笑了笑,摆出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装模作样道:“我知道,就是路过来看看。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买宵夜,对面那家麻辣烫巨好吃。”

“白凤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他心情不好,晚饭都没吃就回宿舍了。”说完他突然靠近车窗朝墨鸦挤眉弄眼道:“诶鸦哥,我听说你俩吵架了?因为啥啊?”

墨鸦挑了挑眉,“你听谁说的?”

“白凤自己说的,早上一来就一副谁欠他八百万的样子。鸦哥,你啥时候给白凤找个嫂子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结婚就成大龄男青年了。”

墨鸦有些好笑得看着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示意他上车说。

“我听说你也是和你亲哥住在一块,你哥结婚了吗?”

两人一边吹着车上的空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了起来。“早结了啊,小孩都有了。哎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想回家住,只是一回家那小崽子就缠着我,半夜哭得撕心裂肺的,简直没法睡觉。”

墨鸦思考了一瞬,像是有意引导着话题。“那你觉得你和你哥的关系相比于他结婚前有什么变化吗?”

小跖似乎是没想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摇了摇头:“没变化啊,他结婚前也不怎么管我,他上他的班我上我的学,他结不结婚不都是我哥嘛?”

墨鸦穷追不舍的问道:“那你就不担心将来有一天你哥为了自己的小家抛弃你?”

小跖神色古怪得看了眼墨鸦,突然笑得有些狡猾:“哦~我明白了,你想找对象但是又怕白凤不乐意。嗨,你就放心大胆的找吧,咱们学校喜欢白凤的小姑娘多了去了,等他自己谈恋爱了哪还有时间管你这个亲哥。”

墨鸦像是突然被戳到了痛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他岔开了话题:“你说白凤没吃晚饭?跟我去前面打包碗馄饨给他带回去。”说着发动了车。

“诶!哥!我的麻辣烫!”


白凤从晚饭时间就回了宿舍,一整天心不在焉的连作业都没怎么写。这时他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把英语作业写了,只见小跖推门回来了。

“看兄弟给你带了什么?新郑桥头小馄饨~排了十分钟呢。”说着把馄饨放到白凤桌上。白凤皱了皱眉没去看馄饨,问道:“你不是去买麻辣烫了吗?”小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吃他碗里一模一样的馄饨,吹了口气。“走门口被你哥堵了,硬拉着我去给你买馄饨,说你喜欢吃虾仁的,就这家好吃。”

白凤闻言一愣,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自己桌上的馄饨,好不容易平静的内心又生出点点波澜。“你碰见墨鸦了?”“我一出门他就叫住我了,应该是在等你吧。我问他他还不承认。”

白凤又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着打开了碗盖,吃起了馄饨。这家店是他去年和墨鸦一起发现的,那天墨鸦说要亲自下厨给他做饭,等他回家却看见那个男人仿佛在炸厨房。他好不容易才从墨鸦手底下拯救了一口锅的生命,硬拉着他出门吃了碗馄饨。

想到这里,白凤又觉得委屈极了,仿佛以后再也没有那种温馨的日子了,连面前这碗馄饨都显得无比奢侈和珍贵。他一言不发得咬着虾仁,又一边拿出手机开了机,看到墨鸦早些时候给他发的消息和一通未接来电,他的心狂跳不止。

墨鸦:下课了吗?要不要我来接?

如果永远只能在他的羽翼下躲雨,永远只能以弟弟的身份在背后注视他,那他宁愿自己张开翅膀飞得远远的,直到摆脱稚嫩和枷锁。


墨鸦回了家,疲惫感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倒进沙发里,将脸埋进两个抱枕的缝隙里,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像是白凤身上的味道。他回想起昨天停电时白凤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一定是头枕在抱枕上,懒洋洋得窝在沙发里。

不知为何,他对白凤的味道有一种天生的信赖感,被这样的味道包裹着,“家”这个字就有了具象化的形象。

他有些搞不懂自己,理智的一方告诉他应该拒绝白凤,因为他们是兄弟,是抚养人与被抚养人的关系,不应该生出有违伦理道德的情感。可感性的另一方却在心底悄悄提醒他,他不想和白凤分开,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

他觉得也许白凤这么做是对的,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看清自己的内心。想着想着,又想到今晚小跖说白凤没吃晚饭,于是摸出手机心疼地往他银行卡上打了两千块钱,然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墨鸦带着办公室的下属连轴转了一周,白天忙着材料,晚上就领着人去饭桌上要钱,几经周折终于算是解决资金的问题了。最后决定投资的是一个法学教授,家里有些家族企业,饭吃到最后墨鸦才知道,原来这个韩非是弄玉的姐夫,紫女的丈夫。他心道世界真小啊,一边想着改天去紫女的酒吧好好谢谢两口子。

这一个周以来白凤没有给墨鸦发一条消息,打一通电话,墨鸦偶尔会在工作间隙问他两句,诸如吃饭了吗?钱够不够用?宿舍空调别开太低…此类的嘘寒问暖,可白凤一次也没有回过。饶是墨鸦这种好脾气无下限的人也有些生气,说到底他还是白凤的监护人,如今自家小孩叛逆期到了不理人了,他总觉得自己前面几年的教育都白费了,抛开那层尴尬的感情不谈,白凤起码应该让他知道最基本的人身安全和健康状况。

墨鸦望着桌上摊开的合同,想着项目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几天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索性去了酒吧,打算放肆一把。

这间酒吧是紫女的第一个产业,尽管市里开了连锁店,这间店仍旧是装修最有格调,调酒师水平最高的一间。另外,男男女女也都最好看的一间。墨鸦回家换了身休闲服,饭都没吃就径直去了。进了酒吧,嘈杂的音乐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穿过舞池走到吧台,笑着和吧台处的女老板打了声招呼。

紫女人如其名,喜欢穿一身紫色包臀连衣裙,头发也是性感的紫色,化着淡淡的烟熏妆,一副酒吧女王的模样。她笑道:“很久没见你来了,最近很闲?”墨鸦点了杯酒,答道:“忙里偷闲,刚结束了个项目,来放松放松。”然后朝她举杯,自己喝了一口,“特意来感谢你家韩教授的救命之恩。”紫女笑了笑,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也拿了杯酒和他碰了一下。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常客,一头鸦青色的发衬得肤色白皙如玉,眼角有两道小小的刺青,张扬又性感,偶尔勾起的薄唇让好看的面孔平添了一丝危险。只是以往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男人,今天却难得有些惆怅的神色。

紫女问:“夏天最是寂寞难耐,你来我这里难道只是为了买醉?”

墨鸦尴尬得笑了笑,掩饰道:“说什么呢,我来不就是为了谢谢你们两口子?”

紫女的眼睛最是会洞察人心,她又开了瓶威士忌给墨鸦倒上。“说说吧,今天这瓶我请了,就当是答谢老顾客。”墨鸦道了声谢,自知瞒不过眼前的人,这才悠悠得叹了口气:“家里小孩跟我赌气,一周没给我发消息了,打电话也不接。”“青春期的男生有自己的小心思,其实你只要理解了他内心最原始的想法和冲动,顺着毛摸一摸就哄好了。”

墨鸦闻言沉默了几秒,盯着杯子里晃荡的的液面喃喃道:“就是太理解,反而不知道怎么做。”

紫女的目光在卡座处扫视一周,带着玩笑的意味说道:“既然不知道怎么做,不如放下烦恼,及时行乐。你这一款可是很吃香呢。”墨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卡座里有人状似无意得打量着他周围,发现他看了过来,举着杯子冲他暧昧得笑了笑。

墨鸦心里有事,没去管周遭的形形色色,兀自喝着酒。紫女见状识趣得离开了,走之前吩咐酒保今天给他免单。都说喝闷酒最容易醉,这才喝了一瓶,墨鸦就有些微醺的感觉了。他摇了摇头,望着杯面上被灯光照射出的五颜六色的光,没来由想到了白凤的样子。因为朝夕相处,他反而更不容易察觉到少年人的变化,那日在浴室前的一面才令他意识到自己打心底疼的小男孩早就已经成长为挺拔的少年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思绪不可避免又回到了那晚突如其来的吻,面颊有些发烫。许是酒精的作用,那晚匆匆一吻在如今的回忆里格外清晰,像是慢动作的电影,他都能回忆起白凤唇上湿热的水汽和他抓着自己胳膊时有些颤抖的手。他突然觉得耳根也红了,饶是多年前积攒的丰富恋爱经历也因为这个纯情的吻化为灰烬。想着想着他又闷头喝了起来。

卡座里那人瞧着他落了单,踱着步子走了过来。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约莫20岁出头,耳朵上戴着一排骨钉,打扮得很时尚。他坐到墨鸦旁边,向酒保要了杯长岛冰茶,然后撑着头冲墨鸦眨眼睛。

“帅哥,生面孔呀。今天一个人吗?”这人说话声音也很年轻,语气带着点故作可爱的感觉,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墨鸦看了眼男人,说是男孩也不为过,笑了笑:“你也是一个人?”

那人似乎是曲解了他的意思,立刻软着身子靠近了些。“刚才是,待会儿就不一定了~”说完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墨鸦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单纯的搭讪,有些愣住了。以前来酒吧只会被美女搭讪,被男人找上还是第一次。若是放在平时墨鸦兴许会和他玩笑两句再拒绝,但他今天实在没兴致,脑子里除了他家的小凤凰想不了别的事,于是疏离得笑了笑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他本以为说完这话男孩就会走掉,可没成想他竟毫不意外:“我知道啊,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墨鸦有些疑惑,心想现在都喜欢挑直的吗?圈子里的菜不够吃?只见那人继续在他跟前说:“哥,你没和男人好过吧?感觉可是很不一样的。”墨鸦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上周才被男人亲了,那人还是我弟。

墨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很快意识到一件事:当时白凤亲完他,他的第一反应是要如何以合理的方式回答白凤,而没有像一个正常男性那样觉得恶心。墨鸦觉得自己应该是魔怔了,心底有什么念头窜了头。

他给身旁的男人倒了杯酒,不去回应他刚才的问题,而是借机换了个话题。“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小孩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性向的?”墨鸦正常说话时的声音或许有些一丝不苟,可一旦他有意识的去套话,或者有目的的与人交流,声音就会染上一分魔力,听者不自觉沉溺进去,掉入了妖精的陷阱。那男孩听这声音听呆了,痴痴的望着墨鸦好看的脸,一股脑得就把自己卖了:“我...我上高中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喜欢在一起看小电影,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有一天我不小心点进一个网站,然后就...就知道自己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了。”墨鸦听着这人的故事觉得好笑,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后有没有觉得不能接受?毕竟这个群体不在多数,想必很困难吧。”他摆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声音温柔又有耐心。男孩脸一红,支支吾吾得继续说道:“刚开始是挺惊讶的,以为自己是另类,所以在学校里也不敢和人太亲密。但后来找到圈子以后就高兴多了,及时行乐,想这么多干什么。”墨鸦分析着他话里的意思,想着白凤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有过一段挣扎的经历,如果自己迟迟不给予回应,那白凤会不会也和这人一样破罐子破摔出来花天酒地?思及这里,墨鸦皱了皱眉,他很清楚得知道,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他不愿意他心尖上的凤凰被被人搂在怀里,酒过三巡就在附近开个房。他光是想想这个画面就生气得想把杯子捏碎。墨鸦收回了想象,从怀里掏了几张大红现金压在酒杯下,冲那男孩温柔一笑:“谢谢你的解答,一会儿如果遇见心动对象就当我请你了。”那男孩有些着急,“哥…你就是我的心动对象呀,真的不和我试试吗?”“不好意思,家里有人了。”

墨鸦端了酒杯找到紫女,紫女早就将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净收眼底,打趣道:“那小男孩挺可爱的,不过比你家小白凤可差远了。”墨鸦喝了口酒,说道:“我可不会让他来这种地方。”

“你就打算一辈子惯着他?这样他可不会长大。”

“那就不长大,我养他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紫女不答,只是眼里精光闪过,似是意识到什么。

墨鸦拿出手机递给她,翻到通讯录里小凤凰的名片,放低了声音说:“帮个忙,下次我带朋友来捧场。”

紫女了然一笑,接过手机打了过去。


白凤刚洗完澡,此刻正靠在床上背单词。他很久没在宿舍住这么长时间了,花了两天时间说服自己静下心来,竟真的踏踏实实学习了几天。只是每当刷完题疲惫得闭上眼,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墨鸦的脸。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人,想要接通的动作一顿。是墨鸦。

他不知道墨鸦这么晚给他打电话是为什么,只是这几天他对于没有回墨鸦的消息有些心虚。他把心一横,干脆手机静音不去管它。手机屏幕不一会儿就熄灭了,可白凤还是控制不住的多看了几眼,他总觉得墨鸦不是单纯想要找他嘘寒问暖,一定有别的事。

如果待会儿他还打过来,就接一次。他别扭得想着。

果然,没过两分钟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墨鸦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白凤几乎是秒接,但接通之后又别扭得不说话。

“喂..?是白凤吗?”对面传来好听的女声,白凤脸色一僵,回答道:“是我,你哪位?”

“你哥哥在我这里喝醉了,让你来接他。紫兰轩,知道地址吗?”

“知道,马上来。”

白凤看了眼时间,离校门口关闭只有十分钟,宿舍离得很远。他穿上鞋抓起手机就跑了出去,吓了刚洗完澡回来的盗跖一大跳。“卧槽你打鸡血了?干嘛去啊?”白凤没空理他,拿出跑一百米的速度冲下楼。


等白凤到达紫兰轩门口,酒吧的夜场才刚刚开始,形形色色的男女穿着暴露的衣服进进出出,白凤皱皱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紫女远远就瞧见门口的白凤,施施然带着人进来,领着他走到吧台。墨鸦趴在吧台上,似乎是嫌热,polo衫的领口松松垮垮敞开着,隐隐露出脖颈优越的线条。他身前摆满了喝光的酒瓶子,杯子里还有两口没喝完,正被他握在手里。

白凤见到他的样子后既有些心疼,同时也生气起来。他夺了墨鸦手里的酒杯,轻轻拍着人后背叫道:“墨鸦...墨鸦!醒醒,回家了。”墨鸦不甚清醒的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什么。白凤弯下腰凑近他,听见他说:“不回,家里没人。”白凤闻言一愣,心里有些复杂。他叹了口气,决定先服个软将人弄回家再说。于是他非常有耐心得哄着:“家里有人,我陪你回去。”墨鸦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冲他摆了摆手。“不去,我等人。”“等谁?”“我家白凤。”

白凤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稍稍红了脸。他架起墨鸦一边的胳膊将人挂在自己身上,对一旁满脸笑意的紫女道了声谢,搀着人慢慢向外走去。紫女早就替他们叫好了车,在白凤将墨鸦塞进车里自己准备上车时,紫女出于好心向他说道:“你哥哥很少这么失态,看来在他心里天大的事都没有和你冷战这么痛苦。”说完冲他神秘得笑了笑。白凤自知瞒不住,再次道了谢后便什么也没说,上车带着人走了。一旁的保安见紫女笑得诡异,没忍住问了原因。只听紫女说:“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装醉这种把戏。看来感情真的会让人变幼稚。”


墨鸦的确是装的,而且装得很逼真,至少白凤丝毫没有看出破绽,上了车还贴心得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睡觉。墨鸦心安理得的靠着他,闭着眼睛假装睡熟了,一个劲儿得往白凤怀里倒。白凤扶了他好几次,最后无奈只能伸出一只胳膊轻轻揽着他。墨鸦其实没喝多少,方才桌上那些空瓶子都是找酒保要的,所以此刻头脑异常清醒,他知道做戏不能着急,否则容易功亏一篑,所以在没到家之前他并不打算“醒”过来。他被白凤揽在怀里,能依稀透过衣物感受到肌肤的热度,车里安静极了,司机安静得开着车,白凤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墨鸦就在这静谧的氛围里听见了白凤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仿佛穿过胸膛要跳出来。墨鸦回想起紫女打完电话后对他说的话:如果你看不清自己的心,不如尝试着往让你舒服的方向去改变,尽管不知道结局怎样,但起码过程是让人愉悦的。他在白凤来的路上一直思考,思考到现在他听见白凤毫不掩饰的心跳,突然就确定了让他舒服的一条路究竟是什么,他决定勇敢尝试。

车开到楼下,白凤下了车从另一侧扶着墨鸦出来,这人喝完酒容易头晕,白凤硬是架着他走了十多分钟才进电梯。进了门,白凤先把墨鸦往床上一放,又开了空调坐在床边歇了歇。现在他才有功夫好好看着墨鸦,这是他做完那件荒唐事以后第一次直面墨鸦,虽然当事人现在正睡着,但白凤还是不可避免紧张了一下。等到屋子里的温度降下来,白凤打算出去做碗解酒汤,刚一起身站起来,手就被墨鸦拽住,然后猛地一拉倒在了床上。白凤看着墨鸦坐起的上半身,眼睛里全然没有一丝醉意,甚至还挂着一丝戏谑的笑。他登时就明白过来了,坐起来骂道:“你是装的?你怎么这么无聊?”墨鸦看着他恼羞成怒的脸,无辜得说道:“我不装醉怎么把你骗回来?你打算一辈子躲着不见我吗?”白凤偏过头不去看他,耳朵已经红透了。

墨鸦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只觉得心里软软的被击中了,他觉得对小孩子就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明白,于是悄悄握住了白凤的手,轻声说道:“小子,看着我。我想有件事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说清楚。”墨鸦感觉到握着的手轻轻颤抖了下,白凤转过头,像是预料到了结果一样,眼神里反而平静无波,看得墨鸦心疼极了。

“首先我得道歉,在一起生活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你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早一点察觉,也许你也用不着生那么多气,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尽的责任。”

墨鸦的语气有多温柔,白凤的脸色就有多差,在他听来,这就像是死刑前在人世间见的最后一抹阳光。一旦子弹穿过头颅,太阳也就随之落下了。

白凤咬着唇不答,眼睛也不由自主看向了墨鸦握着他的那只手上。只听墨鸦继续说:“作为你的监护人,我当然有义务将你抚养至成年,甚至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这一点是我从前,乃至现在都不曾改变的观点。”

白凤听见这话稍稍抬起了头,看见墨鸦笑得很温柔,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叫他不要紧张。他本已经不抱希望,这时却又无端生出点妄想,他觉得兴许墨鸦并没有讨厌他,还是愿意以哥哥的身份接纳他。然而紧接着,墨鸦的一句话直接叫他瞪大双眼。

“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用哥哥这个身份压着你实在有点欺负人。所以我想说,你要不要试试和我开启一段全新的关系呢?”

白凤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你…你说什么?什么新的关系?”

墨鸦放开他的手,转而用双手捧起白凤的脸。他下定了决心,对着这张好看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此刻因为激动和紧张略微有些起伏的脸,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轻,却很坚定,试图通过这个吻回答方才的问题。他轻轻咬了口白凤的下唇,用低沉的嗓音在他面前说道:“就是这种关系。”

白凤来不及思考就又吻了回去,但他只会急切的堵着墨鸦的嘴,然后轻轻吮着他的薄唇。他太激动了,这么久见不得光的情愫在一瞬间破土,见到了梦寐以求的阳光。他鼻尖一酸,滚烫的泪珠落在二人相触的唇间。

墨鸦感受着面前人激动的心情,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他暗自庆幸这个选择还算顺利,一边用嘴唇替白凤擦掉眼角的泪。不多时他放开捧住白凤脸的双手,调笑道:“这么热情呢,早知道这样还用得着躲我吗?”

白凤还没有消化掉突如其来的惊喜,此刻胆子大了些就要和他顶嘴:“早知道这样你还用得着演戏骗我吗?”墨鸦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好好好,都怪我,让我家小凤凰等了这么久。”然后揽着人不撒手。

“不过说真的,我可是考虑很久才做出决定的,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也没我这么通情达理。你说我这算不算为爱献身?”

白凤却反过来问他:“所以你是真的考虑清楚了?不是为了哄我安慰我,也不是图一时新鲜?”

墨鸦一愣,反被他问笑了,说:“这是什么话?我几时这么不负责了?”白凤低了低头,声音很小的说:“没有,就是害怕。”

墨鸦搂着他的手又收紧了些,用他充满诱惑的嗓音安慰道:“傻小子,不用怕。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白凤转身回抱着他,将头埋进墨鸦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说:“我信你,谁让你是我哥。”


第二天一早墨鸦照常送白凤去上学。经过昨晚爱的告白,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回到了最亲密无间的那段日子,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

到了校门口,白凤正准备下车,被墨鸦拉住了。他疑惑着望着墨鸦,只见他突然伸出胳膊将白凤圈进座椅里,扭过上半身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白凤脸顿时红了,慌张得看了看窗外,将人推开,“老不正经。”他嘟囔着。

墨鸦笑着将他赶下车,轻骂道:“倒贴你都不要,哪有你这样的。”临走时看见白凤勾起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眸,心情愉悦得上班去了。

白凤先回了宿舍拿书包,一路上心情好极了,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吻里,一想起墨鸦满是爱意的眼睛直勾勾得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翘得更高了。

暑假转瞬即逝,白凤只在家休息了一周就重新回到了学校,正式成为一名高三的学生。高三早自习比其他年级早半个小时,上午多了一节课,墨鸦原本想效仿别的家长给白凤办个走读改善伙食,但一想到天刚亮就要爬起来,还是宁愿让小家伙在宿舍多睡会儿。只是作为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而言,一周只能见两天的煎熬实在是折磨人。所以一到周五墨鸦总是早早等在校门口,远远看见白凤时心里的思念一瞬间泛滥成灾,等到人上了车关了门,就猛地将人一拉在座位上亲个没完。

白凤被他亲的面色坨红,一双好看的凤眼染了雾气,看得墨鸦心痒极了。白凤还没有修炼到当街接吻也能面不改色的境界,扭着头不去看身旁的人,被墨鸦调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想我呢?到底是真喜欢我还是装的?”白凤同他顶嘴:“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回家再做,被看见了怎么办?”墨鸦笑道:“我等不及。而且我特意去贴了膜,不会有人看见。”白凤耳根子又红了起来,“不早说。”

“快走啦,回去给你看我们运动会的安排。”

“好嘞。”

吃过饭,白凤照例在房间里复习,墨鸦躺在他床上玩手机,偶尔抬头看看桌子前白凤专注的侧脸,在台灯的暖色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墨鸦想,虽然两人现在口头上改变了关系,但在日常生活上还是和以前没有两样,除了气氛到了接一个吻,其他方面没有任何改变。墨鸦回忆起自己年轻时有过的几段恋爱经历,总觉得和白凤在一起不像谈恋爱,更像是过日子。墨鸦被“过日子”这三个字狠狠地刺激到了,心想他们连热恋期都直接跳过,加速到达老夫老妻的模式了。墨鸦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一定要主动改变现状,换自己一个甜甜的恋爱。

想到这里,他跳下床开始稀稀索索的做件事情,待白凤察觉到他频繁进出自己的房间时,一扭头,床上已经多了一个枕头,一床被子还有若干件衣服。

白凤认得这是墨鸦的东西,隐约察觉到他的目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嫌这床还不够小吗?”墨鸦摸摸下巴像是真的在思考床小不小的问题,他说:“凑活着睡吧,我的床大,但是我那儿的桌子小,怕你学习不方便。”白凤笑了笑,打开衣柜把墨鸦的衣服丢了进去,一边说:“我可没答应让你睡我这儿。”“那你收我的衣服做什么?”“看着碍眼。”墨鸦拍了拍他的脑袋,催促他赶紧学习。

等到白凤学习结束,墨鸦已经洗完澡在床上等着他了。他特意换了件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大敞着,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白凤只是看了一眼就拿上衣服进浴室了,留下墨鸦不满得挑了挑眉,心想难道自己魅力不够了?等白凤洗完澡清爽得上了床,眼尖得瞧见墨鸦领口开得更大了,他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要是热就把空调调低一点。”墨鸦听见这话哑口无言,心想自己白白晾了这么长时间的肉。他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衣服一裹说了句睡觉,就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白凤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墨鸦最近老是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幼稚。他关了灯在墨鸦身旁躺下,悄悄扭头看那人安静的面容,心脏砰砰得跳个不停。

白凤当然知道墨鸦想干什么,只是自己脸皮薄不去戳破。他在被子里轻轻戳了下墨鸦的胳膊,见那人没反应,就干脆侧过身将手搭在了墨鸦的腰上。他感觉到墨鸦腹部的肌肉绷了起来,坏心思得对着腰际挠了挠,果然感觉到肌肉更僵硬了。

身旁传来墨鸦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有些性感,“你再胡闹,我就要收拾你了。”

白凤无所畏惧得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嘴上还不怕死得说道:“你来啊,看看谁先收拾谁。”

话音刚落,身旁墨鸦一个翻身就握着白凤的手压在了他身上。白凤望着自己身上那人俊美的脸,感觉胸腔有什么东西要跳了出来,在安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墨鸦坏笑着抚上他心口的位置,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调笑说:“小子,你心跳得好快。是在期待什么吗?”

白凤被他这副模样蛊惑,神使鬼差得说:“我想亲你。”

刚一说完,墨鸦就低下头咬上了他的耳垂,低声说:“好,我来教你怎么接吻。”

墨鸦伸出舌头舔了舔白凤浑圆的耳垂,感觉到这人敏感得颤抖着,口中泄出一缕轻喘,立马堵上白凤的唇。白凤下意识圈住了墨鸦的脖子,两个唇瓣不自觉张开,舌尖被墨鸦温柔得缠着,像是在引导着他跳舞。墨鸦心情好极了,感觉圈着自己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不觉加深了吻。

白凤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缠绵又深情的吻,他觉得自己脑袋晕晕的,有些呼吸不畅,在把自己憋死之前他连忙推开了墨鸦,偏过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嘴角还留有银丝,眼里湿漉漉的,手还搭在墨鸦的肩上,刚被品尝过的唇此时微微张着,在黑暗中依稀能看见湿淋淋的。墨鸦将他这副模样直直看进了心里,眼神变得有些暗。他脑袋里天人交战,一面想着此刻就要把人占为己有,一面又担心节奏太快会把人吓着。他不由得伸出手抚摸白凤的脸庞,被白凤满怀爱意又略带天真得眼神看得一颤,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击中,他俯下身,拥抱住了他的少年。

白凤也回抱住了他,此时还有些气喘,但他敏感地察觉到身上人的情绪变化,轻声说:“你想做什么做就是了,我不会逃的。”

墨鸦将头埋进他的肩窝,低低得笑了起来。他说:“家里没准备东西,改天吧。”

白凤闻言面上一红,似乎是知道他指的东西是什么,不好意思得嗯了一声。

墨鸦放开他,侧躺着身子搂着他,两人头抵着头,相拥而眠。


夏天除了必要的活动,没有人愿意顶着大太阳出门,尽管已经到了九月,但温度丝毫没有转凉的架势。两人大多数周末都窝在家里,白凤作为一名高三学生,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学习上。其实墨鸦从来没有要求过白凤一定要达到多好的成绩,毕竟他自己从小就没怎么正经上过学,所以比起成绩他更关心白凤的身心健康。但白凤从小就是个骄傲的人,不愿意吊车尾,更不愿意高不成低不就得在中部游荡,所以他对待学习向来认真,成绩也名列前茅。墨鸦从前去开家长会时总会被同班的家长请教育儿经验,墨鸦那时望着手里的成绩单也有些懵,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全靠白凤自己就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所以他总是故作神秘又很有文化得回答道:“要给孩子充足的空间去认识自我,这样才能激发他对学习的热爱和对自己水平的合理认知。我们家长除了照顾好孩子的身体健康,更要多多关注孩子的内心世界。”闻者拍手叫好,只有白凤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可真是一套又一套。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的周末,新学期第一次家长会如期召开。墨鸦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衣服换了三套还觉得不满意,又从自己衣柜里找了一套几年前定制的高级西装。白凤打着哈欠坐起来时,就看见墨鸦已然站在了穿衣镜前摆弄他的头发,一身鸦青色西装镶着金线包裹着挺拔的身躯,修长的双腿笔直得撑托起饱满的臀型,看得刚起床的少年人口干舌燥。

白凤敏锐的察觉到被子底下自己身体某处发生的变化,尴尬得将被子又裹严实了些。墨鸦摆弄完头发,满意得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这才发现身后白凤已经睡醒,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得看着他。墨鸦朝他吹了声口哨,笑眯眯得问:“你觉得我今天可以打几分?”白凤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然后扭过去淡淡地说:“每次都这么无聊,你不嫌累?”墨鸦似乎很不满他的态度,走到床头作势要摸他的头,“你懂什么,家长会表面上是家长之间的交流,其实暗地里早就变成了互相攀比的走秀台。上次我可看见你同桌的妈妈戴了颗5克拉的大戒指。”白凤还是不看他,催着他赶紧出去,自己要换衣服。墨鸦挑挑眉,说:“换呗,你浑身上下哪儿我没看过?”白凤脸一红,还是坐在床上不动弹,心想这人平时挺随意,怎么这时候这么难糊弄。墨鸦看着他紧紧抓着被子的手,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说着就去掀被子。白凤慌忙抓住他的手,被子的一角失去了遮掩,被墨鸦另一只手掀了起来。

墨鸦眼尖得瞧见少年人的变化,顿时觉得好笑,搂过人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害羞什么,你赶我出去是想自己解决?”白凤耳根子立马红了,将旁边的人稍稍推开,说:“都是男人,谁害羞了?一会儿就好了,你赶紧出去。”墨鸦不听,反而抓住他的手覆了上去,继续低语道:“别啊,我帮你。”

等两人闹腾完,墨鸦身上那件闪瞎人眼的西装皱的一团乱,白凤脸还有些红,额头上布着密密的汗珠,揶揄道:“我看你待会儿还怎么跟人比美。”墨鸦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悠悠地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怕你穿得太打眼被老师赶出去。”

最后墨鸦还是换上了最初挑的那套休闲服,在白凤满意的目光中和他勾肩搭背得出了门。

高三的第一场家长会照例是要提醒家长认真督促孩子学习,老师在台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听得墨鸦昏昏欲睡,被坐在一旁的白凤捏了好几回手才勉强没睡过去。直到讲到高考填志愿的相关事情时墨鸦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毕竟这件事情马虎不得,他还专门带了个本子煞有介事得记着。集体家长会结束后别的家长争先恐后排队找老师私聊,教室里瞬间空了一半,墨鸦又看了看自己记在本子上的填志愿标准,问白凤:“虽然现在说还有点早,你有想考的大学吗?”白凤漫不经心的答道:“s大不是挺好的吗?周末还能回趟家。”墨鸦认真思考了一瞬,说:“s大是不错,但是我觉得你努努力说不定能上隔壁省的A大。”白凤沉默了一阵,墨鸦见他没说话,眨了眨眼笑他:“这么不想离开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黏人呢?”白凤朝他靠近了些,低声说:“现在不一样了,我哪儿都不想去。”墨鸦摸了摸他的头,看得身后一直观察他俩的小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学习的任务越来越重,座位上堆满了卷子和手写的笔记,大部分学生都在和时间赛跑,试图通过这一场考试改变他们人生的轨迹。一转眼到了除夕,学校给他们放了七天的假,白凤早早收拾好书包坐在宿舍等着墨鸦来接他。

又是一个新年,自从白凤被墨鸦带回家,每一年的除夕他们都一起守岁,今年也不例外。墨鸦从餐馆里订了年夜饭,和白凤吃过以后就腻歪在沙发上看春晚。春晚很无聊,但和自己喜欢的人静静地消磨时间却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电视里主持人站成一排倒数着,等到钟声响起,烟火齐鸣,新的一年如期而至。白凤扭过头,对墨鸦说新年快乐,嘴角淡淡的微笑是对新年的向往。墨鸦深深得望着他,突然倾身上前吻住了白凤。他吻得很热烈,耳边是电视里歌舞礼乐,他一手扶着白凤的后脑勺,一手伸进睡衣里轻抚着他的身体。

白凤被他吻得动了情,双眼亮晶晶的,恍若璀璨的宝石。墨鸦吻过他的眼角,在他耳边低语:“去房间?”白凤勾住他的脖子,轻声答应了。

-----见评


第二天,白凤破天荒得睡到了中午,一睁眼,就看见墨鸦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像是一直在观察他,此刻他醒了,墨鸦朝他温柔一笑,说道:“新年快乐,亲爱的。”白凤这才想起来他们昨晚做了什么,刚想起身,就感觉腰间一阵撕裂,不禁面色一僵。墨鸦似是察觉到他的不适,在被子里将人抱了个满怀,替他揉着腰。白凤感受着腰上不轻不重的力度,窝在墨鸦怀里想睡个回笼觉。墨鸦察觉到怀里的人又睡着了,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去书房里悄悄拿了个小盒子进来。蓝丝绒的小方盒里放着一枚戒指,那是一枚很素净的戒圈,不是普通的环形,而是由一片羽毛状的铂金环绕而成。墨鸦将戒指轻轻戴在了白凤的中指上,对着戒指虔诚得烙下一吻,然后起身去外面订了饭菜。

等到白凤彻底睡醒已是下午,腹中饥肠辘辘,他迷迷糊糊得揉了揉肚子,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手指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把手拿出被子,突然瞧见了中指的戒指,此刻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他的心猛跳了一下,不禁用右手轻轻摩挲着,感受到羽毛在他的触碰下变热,他下了床,几乎是用跑得出了房间,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爱的人。

他来到客厅,看见沙发上那人也在端详着手上一枚同样的戒指,他张开双臂,扑在了墨鸦身上,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坚定地说:“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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